可能是为了吸引小区居民购物,百货距离小区很近。短短的路程没让我思考多久,很快就到了。
这里的快餐店的布局,和别处大抵是相同的。都是正中间一个点餐的大柜台,上面挂着看起来很好吃的海报,用餐的桌椅整齐的摆放在这个柜台周围。地板是用黑色的条纹砖块,很有现代气息,店里除了食物的香味之外,洗手液的味道也十分的浓郁。
排队的地方,西装或制服打扮的成年人不耐烦的使用手机打发这难以消磨的排队时间。不时还发出“啧!”之类的感慨。柜台后的工作人员,也不时大声叫着菜品的名字,让厨房里的人拿出来。
这些声音,不靠近听是听不见的。都被参餐馆中放出的音乐给盖了过去。
大部分的用餐者,只能听见空洞无谓的歌颂爱情的歌曲吧。
这个快餐店,体现了现代人忙碌的生活。像是漩涡一样的生活。
我是有多久没来过这里了?自从有一次这个连锁餐馆爆出了“食品过期”的丑闻(2加一笔就是3),我就没来过了。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健康,另一方面则是养成自己做饭的习惯。
所以,再次体验到这一切,我感到一种和店里空调温度一样的温暖的亲切感。
由于正是中午,店内挤满了人,不时有客人进进出出,双向的推拉门总是还没闭上就被从另一侧打开。服务员大姐姐的“欢迎光临”都喊不过来。
我踮起脚,努力抬起头,四处寻找约我出来的那个人。这么多的人,每个人的衣着打扮各不相同,可不知为何,却是那么相似,都是一样的匆忙背影,一样的面无表情。茫茫人海,想找到一个人,如若大海捞针,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我四处张望着,被认为我挡了路的人推了不少次,于是也缓慢的前进着,一点点搜寻着这个餐厅。
就在这时,我感觉自己的胳膊突然被人拽住了,我条件反射地打算把手臂拉出来,可是那个力量比我想象的要强。
我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眼圈发红的少女狠狠地用双手“抠”在我的胳膊上,连指甲都陷进了我的外套里。
她留着齐肩的短发,衬托着她的鹅蛋脸庞,显得玲珑小巧。可能因为刚哭过吧,眼睛和鼻子显得有些红肿,但也更加晶莹,再加上她不算高的身材,竟然显得有些可爱(滑稽)。
我愣了一下,凭着直觉,我觉得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说实话,和我想象的不大一样。我不由得怔在了那里。
她也用红肿的双眼呆呆的看着我。
一种微妙的尴尬气氛弥漫在我们之间。
被她抠住的手臂开始隐隐刺痛,我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她这才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急忙放开双手。
“非常抱歉!”那是和电话里一模一样的声音。
终于 见到她了,一切问题,应该都可以解决了,之后我就可以回到日常生活之中了吧。
“请问,您是……”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些话想告诉你。”她马上把刚刚的抱歉语气转变为了无可置疑的强硬。我想我的问题竟被她硬生生地塞了回来。
她那原本显得比较可爱的脸也很快变了个样子。
有点可怕啊……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明明方才还带着那么多的疑问,我却就是不能问出口。
而且总觉得,就算是问了,也不会被回答。
只好强行压住心中问问题的冲动,乖乖听话先。
被来了一个下马威吗……
看到我的样子,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的弧度稍稍上扬。
让人读不懂的表情。
“怎么说呢,看起来和听说的情况一模一样啊。那正好拜托你了。”
我怎么有一种要被别人拜托成为假扮男友的感觉?
这种微妙的语气和台词……
伴随着这种想法,我开始仔细打量起她来,不得不说,她算是可爱的类型,虽然性格可能恶劣了一些,不过还是可以接受的?
天啊,我在想什么呢,别人拜托我的,多半是麻烦事吧,既然已经自己一个人都无法完成,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就说明这件事不那么简单。人类虽说和蚂蚁一样是群聚生物,可是个人的力量在处理小事的时候并不渺小。
像是捉弄我一样,她突然说话了。
“你知道,我叫你出来干嘛吗?”
其实我也想问的。
“呵呵,看来果然不知道,来,先坐下来喝喝饮料。”
在她的带领之下,我来到了餐厅角落里的双人桌,桌上摆了两杯饮料,一杯是果汁,另一杯是还在不断冒着气泡的碳酸饮料,也就是可乐。
令人诧异的是,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她刚刚离开的时候竟然没有被抢走座位。
我一时泄露而出的惊讶也没逃过她的眼睛。
“你一定想问,为什么我能占到座位吧?”
“可以说是吧。”
她从座位上拿起一个颜色鲜艳的手提包。
“难道是……”
“没错。”她打断了我的话,“人啊,就是如此,就像在街上出现衣着奇怪的人,绝大部分路人只会怀疑这个人为什么会这样而已,除了警察,并不会有谁上去和他搭话。我把包和饮料放在这里,就是起到让人怀疑并敬而远之的作用。”
其实我以为你是像动物蹭树皮留下气味那样宣示自己的领地呢,不过我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说完这么一长串话,她径直坐下,拿走了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大口。
“来啊,你也喝吧?”
我也坐了下来,拿起可乐纸杯。纸杯的外壁镶满了冰凉的小水珠,触碰到的手指尖被这不经意的寒冷刺痛了,提醒着我还有问题要问。
“其实,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是很重要的事。”
她把身子隔着桌面往我的方向靠近,就算这样,我也几乎听不见她被她刻意压低的语调中所包含的信息。
“求求你了,救救他吧!我没有办法了!请你一定要……”
后面的声音被背景音乐给盖了过去。
刚刚的声音,是她的吗?我问自己。
那和她略带嘲讽或者是电话里的声音都不一样。
却带着一丝绝望,仿佛我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如果要比喻的话,她的声音刚刚就好似在月黑风高之夜里微微跃动的火烛。声音越来越微弱的原因,就是终究抵挡不住风的吹拂而熄灭了吧。
她到底要传达什么呢?
那个“他”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我去救呢?
这句话的结束,带来了更多的疑问。我本以为可以从她的口中得到一切的答案的……
原本的疑问反而一个没有消失。
现在该怎么办好?
啊,还来得及,让她留下来,多问她一些问题。
不管她回不回答,我只要把问题提出来,心中的负担应该就会减半。
但是……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手提包和果汁早就消失不见。她应该是在我思考的时候走掉的吧。什么痕迹都没有剩下。
我急忙站起来,向四周望去,可是只见茫茫人影,各个极其相似的人影,她也化作了其中之一吧。我只好再次坐下来。
什么啊,自己走掉了,真是一身轻松啊!我想到。
自己就那么离开,不管我接不接受,单方面地强加一堆问题给我。
那个人到底是谁啊!把我叫出来,还要拜托我什么事,却连基本的线索都没有,让我怎么办?
既然你拜托我了,我也不能放手不管呀。(果然还是我自己放不下啊。没办法,将这件事当做今天吃了什么一样抛之脑后。)
这件事,就像一根标枪,被硬生生投进了我的日常生活,将其狠狠打断。我所珍惜的假期日常,估计马上就没有了。
可恶!
我不知不觉地敲了一下餐桌。招致了周围的人的眼神攻击。
算了,继续霸着座位也没什么意义。
先去买菜吧,今天,中午和晚上要吃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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